金雕

卫地风铎正说大雁

发布时间:2024/9/1 12:37:33   

大雁,人们既熟悉而又被忽视了的一种飞禽鸟。

古人对禽鸟分类很详细:“二足而羽谓之禽,四足而毛谓之兽”。具体地说有游禽:如鸭子、鸳鸯;涉禽:如仙鹤、鹭鸶;鸣禽:如画眉、百灵;攀禽:如啄木鸟、鹦鹉;陆禽:如鸵鸟、孔雀。猛禽:如秃鹫,金雕。大雁是候鸟,属“边缘禽”,长得跟人家差不多,但它没有孔雀华丽的外衣,没有仙鹤潇洒的身姿,没有百灵啼啭的歌喉,没有天鹅的王者之气。没有鸳鸯“沽名钓誉”的美名。语不惊人,貌不出众。分类的时候吃亏“靠边站”了,只能归属为禽鸟。是因为不伦不类又离我们的生活较远而疏远了它呢,还是先贤们划分时有“以貌取人”之嫌呢?不得而知。

其实,大雁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禽鸟。

关于大雁有一段美丽的佳话:金章宗泰和五年(),年仅十六岁的元好问,与同伴赶考,过并州(今山太原),路遇一打雁人,猎人对他说:我今天去捕雁,捕到了一只,我就把它杀了,可另一只逃脱了,在天空中哀鸣,久久不肯离去,最后一个俯冲坠地而亡,以死殉情。元好问听到这个事情之后,就花了数倍的价钱买下了那两只雁,买下来后并没有吃,而葬于汾水之滨,用石子堆了个小小的荒冢,曰雁丘。对此随同参加赶考的人都写了一首词,来抒发自己的情感。但是写得最好的莫过于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恨人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别离苦,是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情。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辛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儿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元好问谱写了一曲凄美哀婉且感人至深的爱情悲歌。寓缠绵之理于豪宕之中,寄人生哲理于情语之外。

不愧千古绝唱。

大雁乃禽中之冠,自古被视为“五常俱全”之灵物。即仁义礼智信。仁:是因为一队雁阵当中,总有老弱病残之辈,不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摄取食物,而余的壮雁绝不会弃之不顾,养其老送其终。仁至义尽。义:雌雄相配,从一而终,忠贞不渝。不论是雌雁还是雄雁死亡,剩下那只宁可孤独郁闷到死,也不会再找别的伴侣。礼:天空雁阵或为“一”或为“人”,从头到尾以长幼之序排列,阵头都是由老雁引领,壮雁其次,壮雁飞得再快,也决不赶超老雁之前,坚守着礼让谦恭。智:雁是最难捕获的,是因为雁有超长于其他动物的智慧,凡落地歇息或取食,总有孤雁(丧偶之雁)放哨站岗,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昂首鸣叫,向同伴报警,瞬间拔地而起,振翅高飞。所以不论猎户还是野兽,都很难接近雁群。信:雁是南北迁徙之候鸟。因季节变化而转移,从不误期。

可见大雁是天地间唯一具有超人的完美品德于一身的灵异之物,这是否也成就了中国传统文化核心内容的仁、义、礼、智、信的道德思想体系的建立?中国人才有了衡量一个“完人”典范的最高标准呢?!

我数次去山西旅游,每当路过汾水总想起“雁丘”,开始时几番周折,多方打听,总算找到了“据说是遗址的地方”,久久伫立,思绪万千。惜别时,在旁边采集了很多无名的野花,精心编织了一个花环,轻轻地放在那个用石头垒砌的荒丘上,驻足伫立,双手合十。

走到山脚下,回望了一眼,刚才放花环的地方,仿佛高大了许多。

后来,当地旅游部门为开发旅游资源,在原来的遗址的基础上,建造了一座庙堂。虽不够豪华,但也算给人们凭吊“雁丘”提供了一个道场。再后来,只要去山西,定会绕道去上一炷香火,心里甚是慰藉。

自从读了那个故事之后,心里便有了雁丘情结。

记得有次跟朋友吃饭,有道菜叫“艳福齐天”,(红烧雁腿),得知真相后,“嗡”的一声。脑袋象中了一枪,恍惚中感到那个人,提着枪口冒着烟儿的猎枪,狞笑着弯腰去捡伤口淌着血还在挣扎的猎物。

“干杯”!从朋友的劝酒声中,打了个激凌。下意识的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就给大家讲了雁丘的故事,席间的筷子不约而同的陆续放了下来。一张张望着我的脸,从开始的无所谓,变得认真起来,然后那个雅间肃静的氛围异样的连服务员都觉得蹊跷,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本来一桌缔结友谊的美餐,让我给“搅和”了。后来听说这家声誉不错的饭店,再也没有买过那道菜。

“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我是个“书奴”,且喜欢习练书法,参展作品的印章前前后后用过不少名号:闲文堂,抱璞斋,菊池轩等,最后确定为:雁风堂。后来,我花了不少银子请名家篆刻了这个斋号。

家里客厅正墙上的名人墨宝:“雁行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就连出生后的小孙孙起名,便不假思索的说道,就叫“雁生”吧。

有人调侃我,怎么跟雁较上劲了,“叶公好龙”啊,我淡然一笑。

每每到了大雁迁徙的时候,我总喜欢到郊外,一个人徘徊在荒陌间,转换着不同角度仰望天空,带着儿时美好的记忆,寻觅可能出现的“一”字或“人”字型雁阵,但都是徒手而归。

这些年,不知为什么,没有了雁的踪影。

心事茫茫。

便吟下了这首小令:雁,你在长空莫呼唤。知远行,声声催肠断。雁,为何带走我思念?唯空余,祝福千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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