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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0月12日,在昆明召开的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上,终于迎来了第一批中国国家公园的确立:三江源、大熊猫、东北虎豹、海南热带雨林和武夷山。自年启动10个国家公园试点以来,已经过去了六个春秋。
图为10个国家公园体制试点之一的神农架国家公园图虫创意
为什么中国现在才成立第一批国家公园?它和已经存在的自然保护区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国家公园各有什么特色?我可以参观吗?……相信一定有一连串问号等着你。
「中国国家公园的诞生」
漫长的历程
早在年,为了保护美国西部的生态系统以及世界最大的火山口之一,黄石国家公园诞生,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国家公园。近一个半世纪之后,中国的第一批国家公园才告成立,为何会这般“姗姗来迟”?
黄石国家公园的翡翠泉图虫创意
趟过战火纷飞的岁月,建国后百废待兴,经济发展尤其重要。中国山河壮丽,自然和生态资源丰沛,各地风貌自有特色。但对很多地方来说,如果在旅游业较发达的地区设立广袤的国家公园,园区内的农耕、商业等经济活动必然会受到限制,从而影响本地的经济发展。此前的国家公园试点,除了武夷山、普达措这样的成熟景区之外,大部分都设在旅游资源开发较少的地区,也是有这样的考量。
由于地方立法机关没有权限批准国家公园,故而彼时该公园非官方国家公园。图虫创意
另外,国家公园的成立和开放,也需要公众相对较高的自然保护意识来配合。即便在近年,像盗挖野生兰花、猎捕国家保护鸟类的违法犯罪行为也常常见诸媒体。如果生态意识没有得到整体提升,那么国家公园的过早开放,可能让生态系统面临难以逆转的风险。
图为生于海拔-米的山地疏林树干上的尖囊蝴蝶兰。图虫创意
其实,新中国在早期就受到了苏联影响,采取了不同于欧美国家公园体系的自然保护方式——以自然保护区而非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体系。年,中国成立了第一个自然保护区——广东肇庆鼎湖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随后又成立了相当数量的国家森林公园、国家地质公园等具有自然保护属性的风景名胜区。
鼎湖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图虫创意
自然保护区和国家公园傻傻分不清楚?
虽然自然保护区能起到较好的生态环境保护作用,但它和国家公园依然无法相互替代。
功能定位和开放性不同
自然保护区最重要的功能便是“自然保护”。在功能分区调整为核心保护区和一般控制区之前,自然保护区分为核心区、缓冲区和实验区,只有“实验区”会有限度地向公众开放,目的就是对珍稀物种和生态系统形成绝对的保护。
但国家公园的功能在自然保护区的基础上有所发展,除了保护有代表性的自然生态系统外,还注重合理利用,实行有限度的开放性管理,允许普通游客进入国家公园的部分区域参观游览。
青海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明令禁止游客随意出入图虫创意
代表性不同
自然保护区的设立,更注重保护对象自然意义上的代表性,像攀枝花苏铁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就是以攀枝花苏铁这一濒危植物及生态环境为主要保护对象的自然保护区;而国家公园在保护的基础上,还为大众提供了亲近自然、了解自然的途径。比如大熊猫国家公园的设立,不仅保护了大熊猫为伞护种的濒危动物,还让大众有机会了解同样栖息于此的林麝、绿尾虹雉等珍稀物种的生活状态。
仅分布于中国青藏高原附近的世界性易危物种绿尾虹雉图虫创意
公益性不同
自然保护区强调对野生动植物和生态环境最严格的保护,在核心区域,不会为了本地居民的生产生活作出妥协。在重庆北部的大巴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本地人曾经祖祖辈辈靠山吃山,但划定保护区之后,他们原本的谋生手段很可能就触碰了法律的红线,而村民们随意进出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和缓冲区,对自然环境也造成了一定的破坏。
重庆大巴山自然保护区内的宣传墙新华网
国家公园则不同,它会坚持全民层面的公益性,在开放旅游的同时,也会致力于提升本地人的生活水平。在武夷山被设为国家公园试点后,原来毁林种茶的现象得到了遏止,一些本地村民被引导参与到生态保护工作中,成为生态管护员,在拥有了新工作的同时,他们也在宣传和保护着武夷山的环境。
国家公园为什么重要?
近些年,中国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取得了可观的成绩:曾经最濒危的鸟类朱鹮从仅仅7只增至余只,藏羚羊从不足7万头增加到30万头,大熊猫野外数量从只增加到只……国家公园的设立,将进一步巩固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成绩,有助于更好地保持自然生态系统的原真性和完整性。
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朱鹮,截至年5月有余只图虫创意
同时,由于全民公益性的要求,国家公园需要照顾到园内原住民的生活状况,未来,三江源国家公园在保护高原生态的同时,还会更注重农牧民生活的改善,不止要提供就业机会,也会发展有机农牧等绿色产业,同时也给本地人亲近自然的机会。可以说,国家公园的设立和完善,意味着更多人可以走进这些中国最具代表性的生态系统。
另外,面积极为广阔的国家公园往往跨城市甚至跨省,如果按照以往的模式,园区内各类资源的管理会涉及到许多部门,可能造成管理效率偏低、管理职责重复的情况,而国家公园的设立使得管理权由国家公园管理局统一管理,有利于各部门权责统一,从而大幅提升了管理效率。
「为什么是这五座?」
早在年初,中国就出台了方案,确立了三江源、大熊猫、东北虎豹、云南普达措、湖北神农架、浙江钱江源、湖南南山、福建武夷山、北京长城、祁连山这10个国家公园体制试点。从中“转正”的五座第一批国家公园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国家公园试点之一的祁连山图虫创意
首批设立的五座国家公园涉及青海、西藏、四川、陕西、甘肃、吉林、黑龙江、海南、福建、江西等10个省区,保护面积达23万平方公里,涵盖近30%的陆域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植物种类,可以说从北到南,从高原到雨林,基本将中国最重要、最典型的生态系统类型一网打尽。
中国第一批国家公园区位图华夏风物
三江源国家公园
三江源国家公园位于青海省南部,青藏高原腹地,总面积12.31万平方千米,是五个国家公园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包括长江源、黄河源、澜沧江源3个园区,主要保护青藏高原重要生态功能区。它被誉为“中华水塔”,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的源头,中国重要的淡水供给地。
除了淡水资源,这里拥有冰川雪山、高海拔湿地、荒漠戈壁、高寒草原草甸等高寒生态系统,造就了三江源地区独具特色的生物种群,仅国家重点保护动物就有69种,占到全国的26.8%,其中雪豹、野牦牛、白唇鹿、马麝、金钱豹、黑颈鹤、金雕等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16种,是名副其实的“高寒生物种质资源库”。
三江源国家公园图虫创意
但三江源地区的生态也极为脆弱。气温变暖、人为破坏等因素都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冰川消融、湖泊减少、水源干枯、土地沙化……令人担忧的场面触目惊心,而环境复育之路漫长又艰难。
近些年,对三江源地区的保护收获了显著成效,国家发改委在年的评估报告中显示:三江源地区的生态环境质量、生态功能、水源涵养量、草地覆盖率等都得到了显著改善,野生动物种群也明显增多,可可西里保护区内的藏羚羊由20世纪80年代的不足2万头恢复到了7万多头。
昂赛大峡谷的雪豹图虫创意
大熊猫国家公园
大熊猫国家公园横跨四川、陕西、甘肃三省,由四川岷山片区、四川邛崃山-大相岭片区、陕西秦岭片区、甘肃白水江片区组成,是野生大熊猫集中分布区和主要繁衍栖息地,保护了中国70%以上的野生大熊猫种群,也是世界生物多样性热点区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示范区。虽然年的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将大熊猫从“濒危”降为“易危”,但由于人类活动占据了低海拔廊道,野生大熊猫的栖息地依旧是破碎的。
大熊猫国家公园的长青保护区任文博
这座国家公园覆盖了大熊猫分布区内的大面积栖息地与潜在栖息地,自试点建立以来,已经达到了稳定种群数量,扩大栖息地,增强连通性的效果。而国家公园的建立能维护一个范围更大、完整性更强的生态平衡,让大熊猫更好地栖息、生存和繁衍。除了珍贵的大熊猫,公园内还有川金丝猴、云豹、金钱豹、雪豹、朱鹮等其他21种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和红豆杉、南方红豆杉、独叶草、珙桐4种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
大熊猫国家公园的秦岭羚牛任文博
东北虎豹国家公园
东北虎豹国家公园位于吉林和黑龙江两省交界的长白山支脉老爷岭南部,与俄罗斯、朝鲜毗邻,保护面积1.41万平方公里,地处亚洲温带针阔混交林生态系统的中心地带,是中国境内规模最大且唯一具有繁殖家族的野生东北虎、东北豹种群的定居和繁育区域。
位于吉林延边州汪清县东部的兰家大峡谷国家森林公园东北虎豹国家公园
据年10月的数据显示,东北虎豹国家公园内的野生东北虎、东北豹数量已由年试点之初的27头和42头分别增长至50头和60头,监测到新繁殖幼虎10头以上、幼豹7头以上。
东北虎图虫创意
除了这两种重要的伞护种外,公园内拥有高达92.94%的森林覆盖率,有东北红豆杉和长白松两种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和紫貂、白头鹤、丹顶鹤在内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此外,园内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已探明的金属和非金属矿藏共90余种,主要有煤炭、油页岩、石灰石、黄金、铁、钨、钼等。
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
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位于海南岛中部的山地,保护面积平方公里,约占整个海南岛陆域面积的七分之一,五指山、鹦哥岭、尖峰岭、霸王岭、吊罗山5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均位于国家公园范围内。这里拥有中国分布最集中、类型最多样、保存最完好、连片面积最大的大陆性岛屿型热带雨林,不仅是热带生物多样性的宝库,也是海南长臂猿的全球唯一分布地。
海南热带雨林尖峰岭主峰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管理局
海南长臂猿是世界上最濒危的灵长类动物,在年昌江霸王岭自然保护区成立的时候,仅存7、8只左右,经过10多年的保护工作,数量才有所增加,现有五个家庭群,总数超过30只,集中分布在霸王岭保护区的核心区中。除了海南长臂猿,国家公园内还有坡鹿、云豹、海南山鹧鸪等其他5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和坡垒、伯乐树、海南苏铁等6种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海南长臂猿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
武夷山国家公园
武夷山国家公园位于福建西北部,与江西接壤,保护面积平方公里,是世界文化与自然双遗产地,拥有世界上同纬度保存最完整、最典型、面积最大的中亚热带森林生态系统,以及特色丹霞地貌景观和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是世界著名的生物模式标本产地。因此,武夷山国家公园除了保护亚热带重要森林生态系统外,还对丹霞地貌以及园区内的历史文化遗产进行保护。
武夷山国家公园的玉女峰衷柏夷
除了丹霞地貌区价值极高的“碧水丹山”组合景观,园内随着海拔高度变化,依次分布着常绿阔叶林带、针阔叶混交林带、温性针叶林带、中山苔藓矮曲林带和中山草甸带5个垂直带谱,这种并不完全符合纬度规律的生态系统分布,在中国东南大陆乃至中亚热带地区都具有代表性。
此外,国家公园范围内还有山地、河流、森林、湿地、草地、农田等完整的生态系统,也是中亚热带野生动植物的种质基因库,有银杏、水松、水杉、南方红豆杉、伯乐树5种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和黑麂、黄腹角雉等9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的帽蕊草徐自坤
值得注意的是,早在新石器时期,武夷山地区就有古越人在此繁衍生息,公园内的悬崖峭壁上至今仍留有新石器时期古越人特有的葬俗:“架壑船”和“虹桥板”。这里也是朱子理学的摇篮,朱熹曾在武夷山著书授业长达半个世纪。这也是武夷山得以入选世界自然和文化双遗产的原因。
武夷山的云窝石刻群刘达友
「参观国家公园,你准备好了吗?」
国家公园对普通游客开放吗?
国家公园不同于一般概念的公园,它是一个生态保护措施,首要功能是保护国家有代表性的自然生态系统,在此基础上会开放部分区域给普通游客。就目前而言,作为旅行者,我们完全可以去国家公园范围内的景区感受这些中国最好的生态系统。
在三江源国家公园,你可以在玛多亲近黄河源头,一睹阿尼玛卿的湖光山色,也能在昂赛大峡谷追寻雪豹的踪迹;在大熊猫国家公园,你可以去唐家河寻找四川羚牛的踪迹;天气晴好时,东北的户外爱好者会去老爷岭登顶,附近的蛟河红叶谷也是著名的秋色观赏地;在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五指山、尖峰岭都能给你中国少有的雨林登山体验,霸王岭的雅加景区和白石潭景区也能观赏到原生态的瀑布和雨林景观,运气好的话,甚至还能听到如鸟鸣般婉转的长臂猿啼。武夷山早已是名声在外的成熟景区,如今在饱览天游峰、九曲溪的美妙景致以外,你还可以多注意猕猴、白鹇、红嘴蓝鹊以及丰富的昆虫种群。
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的枫果山瀑布南海网记者刘洋
国家公园要怎么玩?
据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国家公园管理办公室副主任唐小平介绍,今后国家公园可能主要倡导两种旅游方式,一种是自然教育,因为国家公园范围内有最好的生态系统、最独特的自然景观、最精华的自然遗产,是一个最好的自然课堂。另一种是自然游憩,比如观察野生动物、露营等。也许在不远的未来,我们可以在中国就享受到在非洲、南亚、北美等著名国家公园的生态旅行体验。
在武夷山泛舟游湖的旅客刘达友
国家公园门票贵吗?
几大国家公园的门票如何设置目前还在计划中。但可以明确的一点是,国家公园是一项公益事业。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苏杨认为,未来的旅游目的地将形成两个系列:一是低门票、公益性的国家公园和自然保护地,二是高门票的企业投资景区,如主题公园、游乐园等。自然保护地会通过各类组织提供各种教育和体验活动,让人更自然地体验美丽中国。
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的霸王岭雅加松冯推德
对于广大民众来说,国家公园的设立给人们提供了更好的科普、教育和游憩场所,但也要牢记,国家公园不同于普通的旅游景区,参观国家公园时看到的好看动植物,可能是完整生态链条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因此在进入公园时,要遵守园区规定,不到禁止涉足的地区游览,不伤害野生动植物,不破坏自然环境。
猕猴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图为分布于武夷山的武夷猕猴武夷山国家公园
本期话题讨论:相信你一定也对国家公园充满了向往,在以往的旅行中,有没有见到哪些美丽的自然生态和野生动植物,快来和我们分享下吧。
文丨陈曼菲、沐钧
图片编辑丨小虎
封图丨三江源国家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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