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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社昆明6月5日电(记者周亮李怀岩张东强)“‘嘎嘎’是高兴;‘喔喔’是难过;‘咕恰’是生气或害怕……”一身迷彩服的余建华边模仿着猴子的动作,边发出各种叫声。
因“懂猴语”,今年67岁的他被认为是中国特有物种滇金丝猴猴群最亲近的护林员。而二十多年前,他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人。
余建华出生在白马雪山南线一个有狩猎传统的傈僳族村落——云南省维西县塔城镇响古箐村民小组。作为一名孤儿,为了生存,他十多岁就拥有了丰富的丛林猎杀经验。
“当时卖掉一只熊掌,就能过上一周吃饱饭的日子。”他说,“猴子也是猎人们的目标。只是我没猎过。”
滇金丝猴。新华社发(于凤琴摄)
滇金丝猴又称黑白仰鼻猴,主要分布在中国白马雪山一带。它们有着与人类相似的神情、习性、社会分工和行为规范。
然而,由于当地猎人的猎杀和伐木对栖息地的破坏,这些猴子一度濒临灭绝。到20世纪80年代,当地人也很难发现滇金丝猴的踪迹,即便是在外界最早发现猴子的白马雪山北线的德钦县。
中国于年针对滇金丝猴保护建立白马雪山自然保护区。而此时,保护区与一直靠山吃山的周边群众之间的矛盾几乎一触即发。
保护区周边7.5万贫困人群经济收入的80%来源于木材和采集林间产品。白马雪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护局维西分局局长钟泰说,直到上世纪90年代,附近的村民家里还能见到盗猎的岩羊头骨和动物皮张。
“过去,为了偷砍树木,全村19户村民家家有运输车辆。”德钦县通堆水村小组老组长尼玛说。
年,保护区与世界自然基金会合作,决定探索“社区共管”,保护的同时,着力解决周边居民的生存与发展问题。响古箐和通堆水等几个村子都被纳入试点。试点工作初始,有村民大声质问尼玛:“凭什么不让砍树?”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没人愿意摧毁自己的家园。”钟泰相信,每个人都热爱自己的家园,而家园包括村庄,也包括周边的植被、河流和森林,当然还有猴子。
滇金丝猴。新华社发(于凤琴摄)
钟泰与同事们为村民修建自来水管,用新型材料替换房头木板,手把手教村民种植玉米等作物,建立社区农作物种子基金,以及开展林下产品如松茸、羊肚菌和虫草的研究。
这种有些另类的生态科研工作进村入户,最终改变了社区居民传统的资源利用方式。许多村民仅靠捡松茸、羊肚菌就有三四万元的年收入。同时,一些村民被吸纳为护林员,参与林区巡护。
“他们说服我做护林员,那时我还被叫作‘小余’。”如今的“老余”,不经意间已呵护滇金丝猴二十多年。他已能通过细微的差别,分辨出生活在响古箐片区内68只猴子的每一只,并通过叫喊声来了解它们的快乐或愤怒。
滇金丝猴。新华社发(于凤琴摄)
现在,他依然每天带上两个馒头和一壶水,和村民一起进山巡护,每周轮休一天。目前,响古箐村民小组总共46户人家中,就有护林员40人。
临近中午的响古箐山林里,猴群以家庭为单位分散在树叶遮蔽的枝丫上,许多家庭都带着一两只几个月大的小猴子。当大公猴吃饱了,搂着母猴一起坐着打瞌睡的时候,这些萌萌的小猴子依然不停地在树枝上攀爬、跳跃或打闹。
“看看它们,是不是像极了小孩子,皮得很。”余建华说,猴群每天都会换一个过夜地;为防止生病和破坏环境,一般等它们选定了地方,他才下山。“有时,猴子扯着我的裤脚不让我走。”
滇金丝猴。新华社发(于凤琴摄)
近年来,社区共管模式已经在白马雪山周边广泛推广。保护区内的滇金丝猴数量翻了一番,另外14种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数量也稳步增长,包括金钱豹、黑鹳以及滇金丝猴的天敌金雕等。
中科院昆明动物研究所、全球环境基金会GEF、阿拉善SEE生态协会以及大理大学东喜玛拉雅生物多样性研究院等诸多研究机构和公益组织,也先后加入到滇金丝猴研究与保护的大社区中来。
阿拉善SEE生态协会西南项目中心首席科学家、中国灵长类学会原会长龙勇诚介绍,由云南大学、大理大学、阿拉善SEE和中国林科院组成的科研团队,在当地护林员的协助下,开展了全境滇金丝猴种群、数量和分布调查,初步估计滇金丝猴数量目前超过只。
“保护猴子,其实就是保护人类自己。”龙勇诚说,老余的工作看似简单,但他以及来自中国农村的数十万生态护林员,都是人类和动物共同家园的守护者。
余建华的儿子十多年前已成为护林员。襁褓里的小孙子还不满周岁,老余也希望他长大后能将护林的事业传承下去。(部分视频内容由迪庆州广播电视台阿福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