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

万鸟云集松阿察河

发布时间:2023/5/9 15: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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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廉

松阿察河,是从兴凯湖发源的唯一一条河流。据说,松阿察是满语,为“盔缨”之意。也有人认为,松阿察为通古斯语,意为“大白鱼”。

这是一个神奇的所在。水流湍急的松阿察河每年12月末才封冻,然而不足一个月后,受冰封后大兴凯湖厚厚冰层下沉的压力,河口处的水流冲破坚冰,奔腾而出,并逐日扩大为一片明水区,足有三四公里长。由此,每年三四月份,当周围的草原沼泽、湖泊河流还覆盖着冰雪时,松阿察河河口这一片清澈明净的水域,便成了候鸟们从南方向北方迁徙时停歇、栖息的必经之地。

从3月中旬始,开始是每天飞来几十只、几百只候鸟,接着是每天几千只、上万只,最高峰的四五天内,这里每天聚集着三四万只候鸟,且大部分为水鸟类。诸如:鹇鸺、鹳、鹭、雁、鸭、雕、鹬、鸥、鸽、鹃、鸬鹚、翠鸟等等,飞来飞去,场面十分壮观。置身此地,你会深深感到古诗中那些“野水明于月,沙鸥闲似云”、“岸花临水发,江燕绕樯飞”、“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以及“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等描述,画面是那么纤巧、局促,远远无法表现这万乌云集、大开大阖的宏大气魄。

今年4月初的一天,我专程去龙王庙看春鸟聚会奇观。沿途,四野还残留着前几天刚下过的积雪,百里湖岗两侧的大、小兴凯湖还是坚冰茫茫,一望无边。下午到边防某连时,巧遇正在这里复查野生动物资源的李教授,他是位鸟类研究专家,从事兴凯湖地区的鸟类研究已有十五六年。现虽已退休,仍没放弃这项事业。

站在小路上,隔着岸边的树林子,我们就听到松阿察河那边一片鸟的喧嚷,像一部宏大多声部的交响乐。一群群水鸟在天空中飞翔,像一朵朵彩云,落下,又飘起。路边的树木还没长出叶子,林子显得疏朗,透彻,能看出很远。树干向阳那面长着绿色的苔藓,显出春的生机。我们怕惊飞鸟群,便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踩着塔头、腐叶靠近河岸,但见二三十米宽的河面上,浮游着一群群野鸭子,足有上千只,覆盖住了整个水面。呱呱鸣叫声,震耳欲聋。一会儿,又一群从南天飞来,降落在有空隙的河面上,好像一个水上飞机场那样繁忙。经李教授仔细指点,我才知道,看似一个模样的野鸭,其实品种是大不一样的。那翅膀是墨绿色的叫绿翅鸭,那头顶绿色的叫绿头鸭,那脖子红色的叫赤颈鸭,翅膀红色的叫赤膀鸭。此外,还有针尾鸭、罗纹鸭、斑嘴鸭、白眉鸭、凤头潜鸭、斑头秋沙鸭……一共有17个品种。

我们沿七拐八弯的河岸顺流而走。水中,岸上,天上,到处都是野鸭子。李教授说:“这段中国北方独有的不结冻的河流,近些天每日仅鸭类的过往停留量是一、二万只,最多时一天达到只。”

河中,还有明显区别于鸭类的水鸟在歇息,戏游。大白鹭浑身羽毛雪白,甩着枕部垂下的两根长长的矛羽,单腿独立站在浅水处,静静地等候着啄食鱼虾。东方白鹳的羽毛闪烁着银色的光辉,独自一个将头颈转向身后,磕动尖嘴发出清脆奇怪的“哒哒”声。成群的银鸥和白额燕鸥在水面上来回穿梭,显得比谁都繁忙。岸边的树林里,一大群黑背白肚的苍鹭在高高的树丫上修建鸟巢,准备产卵孵化。这些外号叫“长脖老等”的家伙,平常十分懒堕,伫立水边一动也不动,耐心等待鱼儿到来。但现在比谁都勤快,忙碌。

“李教授,我发觉这里大雁非常少。是还没到迁徙季节吗?”我不解地问。

“不,一点不少。”李教授解释说:“只不过大雁都停歇在界河下游未融化的冰面上。”

甩掉一道道河弯,从林子里抄近道走了一阵子,来到下游仍封冻结冰的河段,果然栖息着黑压压大群大群的大雁,它们骚动着,嘎嘎叫着,少说也有二三千只。我只认得那些颈、背部羽毛灰褐色,下体洁白,黑嘴上镶一圈白纹的是鸿雁。其它的还有豆雁、白额雁,小白额雁、灰雁等,都是李教授教我识别的。冰面上,还有二三十只洁白的大天鹅聚集在一起,“嘎噜,嘎噜”地互相打着招呼。

此刻,夕阳已坠落在河边的树林上,天空被涂上淡黄色,云朵被染成樱红色。这时,我隐隐听到天空中传来嘎嘎的鸣叫声,抬头看,是一群大雁从南边飞来,紧接着,后边一群又一群,浩浩荡荡的从我们头顶飞过。雁阵队形有的排成横写“一”字,有的排成斜“一”字,有的排成“人”字。翅膀拍击空气的声音,有如一阵飓风呼啸着掠过。地上的一些大雁受了刺激,也嘎嘎鸣叫,振翅高飞,追赶着前边的队伍。

大概,雁是我国古典诗词中出现频率最高的鸟类。诗仙李白曾有:“恍恍与之幸,驾鸿凌紫冥”、“云归碧海夕,雁没青天时”、“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乡书达何处,归雁洛阳边”等咏雁诗句。诗圣杜甫也有:“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孤雁不饮啄,飞鸣声念群”、“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等五言佳辞。试想,如果古诗人们看到这里的壮观雁群和雁们的坚强精神,笔下的诗行里,想必会少些愁绪别情,多些壮怀激烈?

李教授观察十分细致认真。他说:“刚才飞过去的大雁一共13群,至少有只。大雁和野鸭都属雁形目中的鸭科。其特点是在迁徙中大群集飞,日夜兼行。据我观察,并只记录白天雁类在界河河口的停留量,不包括随时迁来迁走的流动量,4月1日是只,4月2日1.5万只,4月3日是最高峰2.2万只,4月4日下降至1万只,今天也是1万只。由于夜间迁徙无法统计,所以每天雁类的实际过往量,怕是我记录的十几倍!”

果然,我们夜宿河畔连队营房里,常被夜间迁飞的雁鸭“嘎嘎”、“呱呱”的鸣叫声惊醒。

次日大清早,我还沉浸在骑着大雁在云海上飞行的美梦中,就被李教授推醒,他着急地说:“天鹅大都在五六点钟大群迁徙,错过钟点就难看到啦!”

“这个好机会岂能错过。”我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外跑。室外,仍是零下七八度的低温天气,西南风轻轻地掠过,十分寒冷。等了好一阵子,果然不失所望,一阵“嘎噜.嘎噜”的低沉鸣叫声从空中传来。一线鸟影从南边云层出现。渐渐近了,近了。呵,是天鹅,足有多只,排成斜“一”字形,像一道奔腾而来的海浪,又像一条银光灿灿的星河,气势磅博,横贯天宇。它们一个个头颈朝前伸着,双翼奋力地扇动,在晨曦初露的天幕上显得格外矫健,强劲,有力。十分醒目的是在队形中间,携有20多只羽绒棕黄色的幼鹅同行。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这白色调的阵容中,还有2只黑天鹅在伴飞。回归家园,回归故乡的情丝像系着风筝的线,长长地牵引着候鸟们向远方奋飞,不愿歇翅。

草草地吃过早餐,我又性急地来到界河河边。水面上,河岸上,仍旧是飞起飞落的野鸭,密匝匝的。随后而来的李教授告诉我说:“这些不都是野鸭子。你仔细看,那成双成对的是鸳鸯,雄的头顶长着五彩羽毛,翅膀上还竖着一对小扇子般的翼羽,多漂亮!那黑不溜秋,一个劲往水中扎猛子的鸬鹚,渔民叫它渔鹰,是捉鱼的好手。站在河滩上,那几十只一群的是杓鹬。就是寓言‘鹬蛤相争’中的鹬。它的特点是长长的尖嘴,从头至背都有褐色的斑纹。它轻易不愿下水。肚子白色的叫白腰杓鹬,肚子红色的叫红腰杓鹬。这种鸟非常团结,假如有其中一只被枪击落,整群杓鹬都在死难的同伴周围盘旋,久久不愿离去,还发出悲哀的呜叫……”

突然,周围的鸟儿惊恐地嘶鸣起来,纷乱地起飞。原来,一只体形庞大的白尾海雕从对岸上空滑翔而来,双翅缓缓扇动。飞到河中间,大雕突然闪电一般俯冲下来,用双爪凶猛地攫住一只动作迟缓的野鸭,凌空而去。

李教授说:“白尾海雕与丹顶鹤、东方白鹳、金雕一样,是兴凯湖自然保护区仅有的4种国家一级保护鸟类。白尾海雕在兴凯湖地区原有十几只,现在比过去少了,因此更为珍贵。”

上午9点,我们乘车离开龙王庙。车刚启动,我看到5只丹顶鹤从河边的草甸子里盘旋而起,排成斜“一”字队形向北飞去。几分钟后,我又看到有十几只白枕鹤从南边飞来,降落在路东边的树林后边,再没有飞出来。大概是在寻找安全地带筑巢孵卵吧!

在车里,我闭上眼睛,但眼前仍晃动着漫天飞舞的鸟群。我明知是幻觉,却又挥之不去。“松阿察河河口是候鸟迁徙的咽喉之地,半个月内的停歇量,仅雁类就超过10万只,鸭类20万只。这样丰富而宝贵的鸟类资源宝库,在国内是少有的。”李教授的话,已深入我的潜意识里。但愿这个候鸟的天堂不要遭到破坏,让我们的后代子孙也能融进这美丽壮观的风景里,与候鸟成为知心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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